鲸落

2017.12.30

雪花飞舞着飘进窗户，缓缓落在亚瑟的鼻尖，又被亚瑟的体温渐渐熔化成雪水，睡梦中的亚瑟抽抽鼻子，发出小兔般不满的哼哼声。门口传来叩叩的敲门声也被忽略了。

这时的亚瑟正沉浸在白天的回忆中。亚瑟到巴黎留学转眼也一年了，这是他在巴黎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没有熟悉的哥哥和弟弟陪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的，即使有一个接一个的晚会，也终有曲终人散后捂着被酒精刺痛的胃挪回家的时候。哦不，那不是他的家。那不过是家人委托自己的老师波诺伏瓦先生收留自己的地方。

想起波诺伏瓦，亚瑟就想起他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葡萄汽水般冰冷又澄澈的眼睛还有那一头奶金色的头发和醉酒后低沉沙哑的嗓音。

他那位化学老师，从来不吝展示自己的魅力，并善于借此吸引所有的同性和异性，并总喜欢把他们带回家办事。嗯，亚瑟不会承认自已半夜总是被他们的呻吟声吵得睡不着。第二天上课昏昏沉沉地望着波诺伏瓦那双有着一根根灵巧纤长的手指的手在眼前晃啊晃，忽然想起也许昨晚它刚抚过班里哪个同学的背，就会一身鸡皮疙瘩，便瞬间清醒过来了。

噢，还好他懂得在亚瑟起床前带着他的小情人先溜出去并留下亲手做的早餐，不过满屋子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的香水味还是令亚瑟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喝着蘑菇汤的亚瑟浓汤的亚瑟想，看在他每天帮自己做三餐的份上，还是勉强忍着好了。

今天是圣诞节，亚瑟一大早到学校就收到一大叠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圣诞贺卡和礼物，亚瑟一个个笑着致谢和回赠。傍晚，亚瑟揉揉自己笑得僵硬的两颊，赶紧溜回了家。

一路上商店都播着欢乐的圣诞歌曲，闪着亮晶晶的灯，小孩子们跳着围在父母身旁，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交换礼物，情侣们亲密地牵着对方，并时不时接吻向路人发一波狗粮。亚瑟围着跟波诺伏瓦借来的围巾，上面还散发出的奇异的香水味，想着今晚又要一个人过。波诺伏瓦肯定又要趁今晚这个大好时机去外面风流，唉，哪怕是他留下来陪自己吃顿晚饭再走也好啊。亚瑟低着头慢慢走着，但心里仍残留一丝丝希望。

打开家门，还是空空荡荡的，除了一点前几天自己买来的圣诞挂饰，基本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餐桌上还是弗朗西斯做好的晚餐和小纸条，八成写的是热一热吃了洗洗睡不用等我之类哄小孩子的话。

亚瑟啃着小姜饼人坐在桌前，写着日记：

2017年12月25日 雪
今天是圣诞节，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怎么样了，第一次一个人过圣诞，真孤独。早知道去实验室熬夜写报告了，还期待着能和弗朗西斯那家伙一起吃晚餐，自作多情罢了。他现在没准在哪个小鲜肉怀里风流呢。

啊，他真是个讨厌的人，和那么多人暧昧不清，搞得全天下人都想和他有一腿一样。不过，他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要是以后我女朋友也有就好了，啊对，还要像他一样会煮饭，他的姜饼人真不错。对对对，最好我以后的女朋友还会像他一样教我做实验和写报告，还有帮我洗衣服。嗯好，这就是新年愿望了！啊，好想喝酒。

亚瑟写到这，忽然想起波诺伏瓦似乎有一瓶很不错的红酒，不如去偷点来喝，反正他也不在。

说干就干，亚瑟把酒和杯子拿到桌子上，准备一会临睡前收起来就好，一边喝着酒，又想起似乎还没送波诺伏瓦礼物，就东找西找出一张丑了吧唧的画着爱心桃的贺卡，准备当作圣诞贺卡写给他。写什么呢？Emmmmm……

亚瑟一边喝着酒一边写着，谁知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弗朗西斯走进家中，就见到亚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旁还有自己心爱的红酒，底下压着亚瑟摊开的日记和一张未完工的贺卡，弗朗西斯无意中扫了一眼，便掩嘴笑起来，越发觉得眼前这个脸颊通红的男孩子可爱单纯得厉害，看着他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弗朗西斯忍不住俯下身给男孩一个轻得能被微风带走的吻，不带任何色情意味。

男孩似乎醒了，七月森林一样祖母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开，见是弗朗西斯，似乎受了惊吓，“老……老师，我……酒……”

“嘘……没事”弗朗西斯用手指抵住亚瑟的唇“你怎么没能我回来一起喝？”

“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亚瑟毛茸茸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像一只受伤的小公兔。

“我不是留了纸条吗？”

“啊？”

“也罢”弗朗西斯转身想去给亚瑟煮一碗醒酒汤，谁知亚瑟以为弗朗西斯要走，猛地抱住他的腰，双手搂紧在他胸前，“弗朗西斯不要走，求求你了”

弗朗西斯的心咯噔一下，回头便撞进亚瑟被泪水洗过的湿漉漉的热带雨林似的眸子，心又是咯噔一声。便愣在那里。

亚瑟酒刚睡醒，又喝了酒，哪里站得稳，一不小心就把弗朗西斯推进沙发里，扑进弗朗西斯的怀里。弗朗西斯叹了口气，把亚瑟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想安抚好他后再去煮汤，没想离开的时候亚瑟捧着自己的脸叭唧亲了一口，说“我知道你刚刚偷偷亲了我，说，你是不是想上我？”

弗朗西斯刚张口想辩解，却见亚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便帮他掖好被子，走开了。

煮汤时弗朗西斯摸着刚刚亚瑟亲过的脸颊，觉得亚瑟幼稚得可爱，又想，要是亚瑟酒醒后回想起来，不知那位平时一本正经一丝不苟刻板严谨的英国学生柯克兰会作何反应，又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圣诞的雪花飘呀飘，又悄悄落进锅中的醒酒汤，熔化在弗朗西斯暖暖的给亚瑟煮的汤里，变得甜蜜。

弗朗西斯的日记：

17.12.25    细雪

今天晚上要加班批完小亚瑟他们的报告才能回去，真是没人性。可怜了我的小亚瑟，本希望他能发发善心等我一起吃晚餐，谁知这小兔崽子居然敢偷喝起我的红酒来，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小亚瑟喝醉了真可爱，像一只小公兔。

刚才不小心看见他的日记，这小子，连自己恋爱都不知道吗？真是可爱，不过的确是很难办呢，一点也不忍心拒绝他。啊，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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